52.破碎？阴狠？（1/2）
“啊,江瑾来了啊,”董老师擦干净手上的水，从厨房里端来一盘盘刚出锅的菜,摆在桌子上,笑容有些不自然：“前两天听小时说你要过来,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，就多做了一些。嗯……要是没有喜欢吃的,现在和老师说,家里还有好多菜呢。”
对于当年江瑾被带走的事情，董老师一直心怀愧疚。尽管平心而论,她已经尽力了，并且身为一名小小的老师，自己也确实没有立场强硬留下孩子。但每当想起江瑾临走时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，那张苍白又绝望的小脸,董老师总是心中一惊，冷汗湿透。
“老师太客气了,”江瑾笑呵呵道：“您做的都是我喜欢吃的，老师平时工作也忙，难得周末就别花那么多心思了,要注意休息啊。”说完赶紧洗干净手,帮董老师一起端盘子，摆放餐具。
董老师鼻子一酸,差点流下泪,沙哑着声音说了句：“小瑾真懂事。”
门铃响起,是宁爸爸回来了。董老师转头对宁品时喊了句：“快去给你爸开门。”宁品时便兴冲冲地跑了过去。
董老师斟酌许久，闷声问身边瘦小的女孩：“小瑾啊，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？”
“我说过得好，老师也不会信吧。”江瑾正背对着她，端着盘子的手一顿，轻轻叹了一口气。
“唉，都怪我，要是我当初……”董老师鼻子又是一阵酸，眼眶也红了。
“不怪老师的，”江瑾摇摇头，转过身来，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她：“老师当时也尽力了，我一直很感激您。再说……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。”
董老师声音哽咽：“嗯，好孩子。”她转过脸，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。
可是，天知道在这所谓的“好起来”之前，江瑾都经历了什么。父亲欠下的赌债如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，他人早就没了影，自己又是一个女孩，在奶奶家过的生活怎一个惨字了得。
衣服永远是从别的亲戚那里拾来的旧衣服。江瑾身高能够到灶台起，所有的饭便都由她一个人来做。家中还有个性格顽劣又爱告状的堂弟，动不动在背后向奶奶打小报告，看江瑾受罚，他就在一旁拍手笑，如同一只还没有长出獠牙的恶魔。
奶奶喊她，从不喊名字，她被叫了整整四年多的“赔钱货”、“丧门星”、“臭丫头片子”，还每天被安排做不完的家务。可这些，江瑾都一一咬牙忍了下来。没关系，她成绩很好，她一定要考上好大学，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。这个愿望如同一盏明灯，在江瑾暗淡寒冷的灰色童年中，散发着薄弱的光和热，支撑着她以常人不具备的坚强，一步步坚定前行。
可是，万万没想到，那恶毒的老太婆连她这最后的希望，也要扼杀掉。
中考前夕，饭桌上。
老太婆一边看着电视，一边悠闲地吃着江瑾做的晚饭，吃到一半，忽而想到了什么，对江瑾道：“喂，赔钱货。等你中考完，就不要再上学了，我听说邻村的阿花，比你大一岁，现在都出去打工了，一年还能给家里寄一万多块钱。正好，到时候你有了初中文凭，厂子里也愿意要，干个三四年，回到家，再找一户人家嫁掉，彩礼钱还能给你堂弟盖房子娶老婆呢。”
江瑾“啪”的一声将碗放在桌子上，深呼吸一口气，平复下心情，淡淡道：“我不去打工，我要上学。”
“你一个赔钱货上学有什么用？最后不都是得嫁人？还不如趁早打工赚点钱。”
“我要上学。”
“给你奶奶省点钱吧，也不看你平时都是吃谁的用谁的，狼心狗肺的丫头片子，果然赔钱货要不得……”老太婆啐了一口，黑着脸骂了起来。
“我要上学。”江瑾还是这句话，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看了过来，阴冷的如同一条毒蛇。
“反了你了！”老太婆被她看的忽而心惊胆战，但想到眼前的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孩子，能翻出什么浪花？又胆子大了起来。她怒从心生，涨红脸大喊了一句，将手中的稀饭朝江瑾头上砸了过去。
瓷碗砸在江瑾的额头上，发出一声钝响，江瑾眼前一黑，只觉头上那一块疼得厉害，应当是起了一个大包。稀饭顺着她的头发和脸颊流了下来，流进她破旧的衣领。
老太婆的骂声依旧从身后不断传来，但江瑾却没有听，只是径直走出了堂屋。她把拳头攥的紧紧的，直到指节成了青色。
老太婆，这是你自找的……如果不是你断了我最后一条路，我也不想杀人。
*
“来，让我看看我家傻儿子的小女友。”宁爸爸笑的很欢快，朝江瑾走了过来，故作夸张道：“呀！这不是可爱的小江瑾吗！啧啧，你怎样看上宁品时那傻小子的？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。”
他这一番动作，把大家都逗笑了，宁品时耳根通红，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声“爸爸！”江瑾趁机开玩笑：“不是说傻人有傻福吗。这证明宁品时有福气。”大家笑得更厉害。
宁品时无奈：“江瑾，怎么连你也……”
笑完后，董老师略带埋怨地对丈夫道：“不是让你去买个饮料吗，怎么那么久才回来？”
宁爸爸放下手中的购物袋，拿出两倍热气腾腾的奶茶，递给宁品时和江瑾，又笑着对妻子道：“本来已经买好了，可出了超市，听见两个小姑娘说，XX家的珍珠奶茶特别好喝，便想着江瑾和小时也会喜欢喝，又拐了过去买奶茶，这才晚了一会儿。”
董老师家在县西南边，而XX家在县东边，路程不是一星半点，也真是难为宁爸爸了。
江瑾咬着奶茶的吸管，感觉整颗心满的要溢出来。她一低头，正瞧见桌子上的购物袋，眼角湿润了。只见那大号购物袋中，放了各种饮料：橙汁、桃汁、可乐、椰汁……至少十来种。
江瑾吸了吸鼻子，自己已经多久，没有被人这么用心地对待了……
*
“江瑾在不在，你个不要脸的给我出来！”某班级教室外面，一个中年女人正扯着嗓子大声喊叫：“小贱蹄子，我怎么生出个你这么个浪货！”
此时正是下课，前后左右班级的同学都兴致勃勃地围了上来。这种事情，对于他们黑白无趣的高中生活来说，可以一道难得的调味品。
江瑾一听声音，就知道是自己那整天阴沉着一张脸的妈妈，心中一阵厌恶，头也不回地想从后门出去。
不料一个充满恶意的声音响了起来：“啊！这不是江瑾吗？你妈妈叫你呢，你怎么不过去？”说话的人是个女孩，她嫉妒心很强，偏偏成绩又没有江瑾好，因此一直对江瑾怀恨在心。
女孩声音很大，把一圈人都吸引了过来，江瑾的妈妈也边骂边走来。
“啪”的一声脆响，江瑾的左脸颊出现一个红彤彤的掌印，很快便肿了起来。女人骂道：“我辛辛苦苦供你吃喝，供你上学，可你看看，你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？！小小年纪，就学会跟野男人厮混，跟站在大街上卖的□□有什么区别？你不要脸面我还要呢。”
江瑾抬起头，冷冷的看着她：“关你什么事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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