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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死(2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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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不一样!”方伊池徒劳地挣扎。

既然没病,他前几日大起来的胆子自然收了回去,如今回想起往日种种,恨不能一头撞死在精致的屏风上。

而贺作舟瞧他,就像瞧只好不容易张开翅膀的小凤凰,刚抖了抖羽毛,就被真相吓得缩回去继续当鹌鹑。

“怎么,不怕死了?”偏生贺六爷还管不住自个儿的嘴。

方伊池听得头皮发麻,捂着脸绕到屏风后,见沙发上有件贺作舟的外套,也管不了那么多了,急吼吼地拱进去,热烘烘地发起愁。

倒也没愁多久——万禄来敲门了。

“怎么着啊?”贺作舟心情好,靠在床头问,“上杆子扰人清梦。”

万禄在外面说:“六爷,老爷子让人带话,说这月十五是个好日子,让您把婚事提前到这天呢。”

“十五?”贺作舟蹙眉算了算,“还有三天……难得我爹有这份好心,你去翻翻黄历,若是真好,就把事儿提前办了。”

“得嘞。”万禄听完,并没有急着走,“那您先前让我们准备的聘礼和嫁妆呢?”

“嫁妆今晚都偷偷送去你们方老板之前住的那条胡同,明早再请人给我敲锣打鼓,务必把贺家的聘礼也风风光光送过去。”

贺作舟字字句句都是揶揄,蜷缩在衣服底下的方伊池听得快要烧起来了,甚至想捂住耳朵装听不见。

他觉得自己是一团随风而上的火,里里外外随着贺六爷的话噼里啪啦地燃烧,心口那块也温热起来,甚至连带着心情也开始雀跃。

奈何不等方伊池搞清楚自己心中所想,贺作舟很快就来到了沙发边上。

六爷拎起衣服,把团成一团、不愿意抬起头的小凤凰提溜了起来。

“行了,不逗你了。”贺作舟收敛了神情,抬手摸他的额头,“既然不烧了,咱就聊些正经的。”

方伊池磨着后槽牙磨磨叽叽地点头。

“怎么,还不情愿啊?”贺作舟嘴角一勾,“那方子可不是我丢在咱屋里的,要怪,去怪严仁渐,他那个家伙可是让咱俩都吃了不少的苦。”

他手指一蜷,有苦说不出。

人家严医生不过是不小心掉了张药方子,还不是他方伊池自个儿多想,犯傻,以为自己快死了吗?

哪儿能真去怪医生。

“以后心里有事不许再瞒着。”贺作舟把方伊池放开,重新用外套裹住,故意咳嗽两声,“你爷们儿昨晚一宿没合眼,就怕你生病睡不好,也气你有事不跟我说。”

“先生?”方伊池听得心惊肉跳,终于肯搭理贺作舟了,他急急地抬手去摸六爷的额头,“伤风会传染的!”

贺作舟揶揄道:“哟,这会子知道什么病会传染了?”

“先生!”方伊池好不容易退去红潮的脸再次泛起红晕,嘴唇都被咬破了,“您再说这些,我就……我就……”

他能干什么呢?

他什么也不能干,只能在嘴上发一发脾气,实际上还是高兴的。

没得白喉,不用死了,那就能和贺作舟白头偕老。

方伊池纠结来纠结去,嘴角绷不住勾起来了,连日来晦暗的眸子重新燃起了火光,止不住地想要偷看贺作舟,却又难为情,最后干脆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,抬起胳膊勾着贺作舟的脖子起身,躲在屏风后迅速换掉了褂子,穿着厚厚的长衫踱回来。

贺作舟坐在沙发上看他。

方伊池居高临下地瞅瞅自家先生,揣着手焐子,硬着头皮道:“您地也买了,聘礼也要送了,我们的婚期也提前了,那我就先住回胡同去,等成婚那日,您再去接我吧。”

“这是旧日的礼数,您应该比我清楚。”他踌躇地搓着手,实际上是担心背后的凤凰被发现。

之前生病时还好说,如今没了病,怎么着啊?

因为想勾引先生,所以在背后画了只凤凰!说出去准被贺作舟笑死。

“反正也就是这两天的事儿,既然老爷子有心成全,您……您就让我回去吧。”方伊池主要还是害臊:有死亡的威胁时,他豁得出去,现在真相大白,别说主动脱衣服了,就算是贺六爷亲他一口,他都得臊得六神无主,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。

贺作舟哪里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,他单觉得自家小凤凰发现自个儿没病后,忽然腼腆了,就跟刚被从饭店里接出来时的差不多,说哪里能摸,都羞羞怯怯的,仿佛多说一个字儿,就能直接晕过去似的。

要是这情形放在几个月前,贺作舟不会当回事,可如今他们只三日就要成婚了,小凤凰还和阿清学了勾引人的法子,怎么就放不开了呢?

所以贺作舟撩起眼皮,无论方伊池找的借口有多合适,都不松口:“你甭给我整这些有的没的。”

“老爷子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,我比你清楚。他不过是看见了我们的结婚证,又发觉我知道贺家已是空壳,不得已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,想要我以后不提分家罢了。”

“至于旧俗,你也甭瞎扯。今时不同往日,你嫁的是我贺作舟,谁敢编瞎话?”贺作舟说完,起身走到门边,叹了口气,瞧着神情够怜惜,说出口的话却是,“方伊池,多大点事儿?咱俩睡都睡过了,你就算学再多的勾人的法子,也是用在我身上。臊什么?不至于。”

回答贺六爷的是方伊池恼羞成怒丢过来的一个软软的枕头。

贺作舟单手接过,笑着摇头,推门喊来万福,吩咐正事:“去拍电报,就说我的婚期提前了,跟亲朋好友赔个不是。再把前些日子备下的请帖都散出去,务必在今日内送达,不能耽搁。”

事关婚事,万福不敢大意,跟六爷借了几个兵哥和几匹马,带着人风驰电掣地离开了贺家。

于是不到一日,贺作舟和方伊池婚期提前的消息就在四九城里传了一个遍,连第二日的报纸头条都是他俩的合照,外加婚事的具体信息。

合照是贺作舟拽着方伊池当晚就拍了的,他还是害臊,过不去心里那道以为自己生病闹出大笑话的坎儿,抱着六爷的胳膊不肯抬头。

“方伊池,这可是要登报的。”贺作舟只好提醒他,“头抬起来!”

方伊池不情不愿地抬头,眼波流转,里头全是相机拍不出来的风情。

咔嚓一声响,摄影师还未说什么,贺六爷先叫了声好:“小凤凰,咱多洗一张挂在屋里。”

方伊池小声应允,见照片拍完,便跑到窗户边上往外瞧。

今儿个晚上不仅要拍照,贺六爷还吩咐人偷偷把嫁妆搬进了他那个藏在胡同深处的家。

说来可笑,无外乎是做给外人看,他方伊池也是有嫁妆的,可贺作舟就是做得这么理所当然。

“甭看了。”贺作舟和摄影师聊了会儿天,扭头喊小凤凰回屋,“现在偷偷送的是以后还要送回来的嫁妆,明儿早上才是正儿八经的聘礼。到时候再看。”

原来六爷知道他在看什么。

方伊池幽幽叹息,走回贺作舟身旁,把手塞进自家先生的掌心。

却听头顶又传来一句:“倒也不会走得太早,我吩咐他们绕城郊的疗养院多走两圈,让睡醒的没睡醒的都睁眼瞧瞧,我贺作舟娶的是你方伊池,不是旁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贴上来的人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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