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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98 张大林出道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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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年初一,华松得知大鸿华梅结婚的消息,去黑滩子同张大林几个打长牌,唏哩哗啦输个精光,心里更是窝火大闹一场,怒气忡忡回到家,一屁股坐在堂屋门坎上抽闷烟。华梅嫂同华梅妈做着晚饭说:“妈,你看华松的脸沉得要下雨。”“唉,又撞鬼了吧。别管他,叫你爸吃饭。”

华松上桌就抱着酒瓶一阵咕噜咕噜,幺师傅说:“华松,这是过年,慢慢喝嘛。”他女儿小玢同弟妹逗乐,华松挥手一耳光:“混蛋,你笑得出来?”小玢大哭着跑了。华松又抱起酒瓶咕噜咕噜,幺师傅叹口气,放下筷子裹叶子烟,华梅嫂敢怒不敢言,小玢弟妹怯怯地离开了桌子,华梅妈说:“华松,今天谁踩你的尾巴啦?”

华松满脸涨得通红,两眼直充血,将空酒瓶啪的扔桌上不吭声。华梅妈叹道:“唉,你学学你的师兄张大林吧,人家经受了多大的磨难啊,还是那样乐呵呵的,瞧你这点出息。”“是呀,我就这点儿出息,你的那个心肝宝贝儿才是真有大出息!”“啥意思?”“她年前在遵义和大鸿龟儿子结婚了,看看、您这脸上多光彩啊?”

幺师傅的脸色唰的一声沉下来,仿佛能够拧出水。捶着胸脯怒吼:“孽种,伤风败俗呀……要是解放前,老子非活埋了不可!”华梅妈说: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,狼心狗肺呀,逼得华梅背井离乡还不足心?五府之外结婚,犯了哪章哪条?华松,你爸满脑子旧思想转不湾儿也就罢了,可你是三沟两岔稀罕的高中生呀,却是这副德行?”

幺师傅见华梅妈动气便起身走了,华松嚷道:“妈,丑话说在前面,这对狗男狗女胆敢晃在我眼皮下,非缺胳膊少腿儿不可!”

华梅妈嚯地站起身,狠狠扇华松一耳光:“孽种!”

华梅嫂边劝边拖和华梅妈进了里屋,华松从厨柜里找出一瓶烧酒,咕噜咕噜后自言自语:“哼,张大林,他算什么东西!”

张大林去年带着大鸿的信去沙寨煤矿找杜中奎,不但在新矿筹建工地上找到了活儿干,而且处处受到特别关照。于是,他为感恩大鸿便约上树林,准备开年后去合伙承包一道保坎工程。

新年里便迫不及待的四处求人,借钱拼凑承包工程的押金,结果相差甚远。郁闷中撞见熊幺娘,他说:“幺娘,大鸿什么时候回学校?”“初十以后吧。唉,大鸿现在自身难保,你找他恐怕也是白跑路。”“幺娘,大鸿现在的情况我还有不清楚的?我是想让他帮我动动脑子,比支持多少钱还管用啊。”

张大林回到家里抽闷烟,想:“里里外外能变钱的都卖了,咋办呢?”周桂花说:“大林,实在不行就算了吧。”“机不可失,失不再来。”“俗话说凡事不可强求呀。”“不可强求,并不等于不去尽力争取。”“大林,你要是再惹出什么麻烦来,我们一家怎么过啊?”“桂花,现在不比从前了,包工、做生意都是光明正大的事儿,你担心个啥?”“世道总是反反复复的,谁象诸葛亮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呢?”“放心吧,听大鸿说,深圳特区已经允许外国资本家来办厂赚钱了,难道还不准许我们自己人干?”

张大林又点支烟一阵沉思,不经意中抬头看见搁在猪圈侧面的母亲棺材,目光忽然有了神采。

一钩冷月悬挂西头树梢,春寒料峭中的山峦仿佛冻得颤抖。张大林领着树林、罗金国几个师兄弟走到自家院坝外的田埂上,他收住脚步对罗金国说:“金国,当着师兄弟的面儿,丑话再说一遍,等会坳口上必须数现钱。”“嗨,放心好了。你我好歹师兄弟一场,要不是为了解决你眼下的难处,我罗金国何苦干这桩做贼似的买卖?不过,我也把话说在这儿,今后你和树林发财了,别忘赏口饭吃。”

张大林悄悄摸进院坝,“铁毛子”狗扑腾向前亲热。张大林随手提上旁边的背兜,低声唤着它走到田埂上,转身用背兜将它罩住,并压上石头,它只好一乱叫乖乖就范。

于是,带着树林罗金国几个师兄弟,踮起脚跟走到猪圈,偷偷抬起他母亲的棺材逃走。罗金国不慎失脚,棺材碰着墙壁怦咚一声,张大林吓出一身冷汗,轻声叮嘱:“稳住、别慌!”

大林妈醒来打声哈欠,窗户里透出灯光。罗金国惊吓得吱唔着想丢下棺材逃走,张大林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说:“放心,是我妈睡醒了做针线活儿。”

张大林伙同几个师兄弟抬着他母亲的棺材,蹓出院坝,跑过田埂,爬上坳口……

第二天早晨,大林妈起床发现棺材不翼而飞,气得痛哭着大吼大叫:“我的妈呀,真是遭雷打天火烧的强盗呀,你太缺德啦!”小林跑出来一边劝妈说:“妈,您别急,麻雀飞过也有影子。”一边暗暗想:“一口棺材可不是小物件儿,若真是强盗,怎么昨晚没听见一叮点响动,再说我家那‘铁毛子’对生人可从来没有客气过……”

张小林跑出院坝四处察看,发现“铁毛子”被罩在田埂上的背兜里面,心里一下明白了。他放出“铁毛子”跑回家说:“妈,您就别哭了,家贼难防啊。”

大林妈收住哭声,一家人面面相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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