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本格通灵（1/2）

「以技立身，以术立心」

——哗啦

吕立辉捧着泔水桶，将里边乌七杂八的东西倒进下水道。

他穿着白色厨师装，下面一条不怎么合身的黑裤子，脖子系着毛巾，硬纸厨师帽已经在他头上有点变形。

他非常年轻，路灯照耀下的双眼十分深邃，但他的同事和前辈绝不会欣赏这份深邃，因为吕立辉在这家宾馆受尽了折磨。

他甚至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，三百六十行怎么挑了个厨子？

也有可能，三百六十行中不包括通灵师，所以为了在这世上安身立命，吕立辉得想办法学着从事正经工作。

每次被累的直不起腰，甚至尿尿都射不准，吕立辉想象人间地狱般的厨房，苍天仿佛是在拷问他。

老天爷给了他一项天赋，这个天赋不能用来从事互联网、金融以及房地产等等赚钱的行业，于厨师更是没帮助，简直是一个莫大的玩笑。

——通灵？

“你能不能快点？！”

约莫三十岁，穿着布鞋的厨房前辈挥舞菜刀，他最喜欢指挥新人，对所有来厨房的新人予以爱的关照，无论吕立辉杀鱼的速度有多快，他都不会满意。

“吕立辉，咱干活快一点好不好呀，你干得慢别人就要替你多干！”

用刀将鱼开膛，吕立辉坐在板凳上处理内脏，什么以技立身？完全是瞎扯淡，单纯的入错行罢了。

“让你们去研究核武器，你们又没那种文化，连厨房这点活都做不好么？！”

所以梦想着闪光料理的年轻人还是省省吧，繁重的劳动，周而复始的精神攻击，吕立辉感觉自己就快到了极限，他把掏干净的鱼丢进了水池。

前辈看他从板凳起身的动作有点大，故意讥讽道：“怎么啦，你不服哇！”

“我服，该去给保安们送饭了。”

操作着手推车，吕立辉离开宾馆的大厨房。前往安保监控室，宾馆一楼餐厅是必经之处，吕立辉也因此能够看到餐厅里的景象。

人们交杯换盏、大声喧哗，头顶悬挂劣质的塑料水晶灯，吕立辉用手移动了一下推车里的饭盒，再当他抬起头来，一个少女从面前经过。

那少女年纪与吕立辉相仿，都处在二十岁前后，她身披红大衣，头发像是起了静电的凌乱杂草，五官精致，脸上却没有任何感情。

擦身而过的瞬间，吕立辉想要开头叫她，但开场白是个难题，怎么说呢？“不好意思姑娘，你好像被降头了？”、“妹子，你大难临头！”

正这样想着，少女似乎把吕立辉当成空气，她浑身散发浓重的酒味，酒精和香水混杂在一起，失魂落魄地走向电梯。

在那位少女的脖子上，吕立辉看见了一道“因果锁”。

唯有他才具备的通灵视野，能够洞悉将死之人的征兆，只不过这通灵视野实际存在许多限制，比如只能看到横死者的因果锁。

所谓横死者，阳寿未尽，却不幸恶鬼缠身，要提前被夺走寿数。

也就是说，少女从脖子到心脏凸显出一道红色环形锁链，这代表她即将殒命。

吕立辉没来得及开口提醒她，鼻子里却还残留着她身上的味道，低头看着宾馆地毯，上面歪歪扭扭被烟头烫了几个窟窿。

他曾经发誓，绝不再使用通灵能力。

誓言与活人的性命孰轻孰重，吕立辉来不及思考这些，他得赶快把饭送到监控室，不然回了厨房又要挨骂。

监控室里，吕立辉将保安们的盒饭放下，再过一会他们会来这屋领取。

“一个人都不在呀……”

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抬起头，从监控屏幕上寻找一位红衣女子。

从吕立辉的视角来看，那红衣女子正在空无一人的电梯中手舞足蹈，光是这副场景便能叫人吓破胆，她发型凌乱，全身像是中电了一样。

电梯显示她按下去往「18层」的按钮。

若所料不错，那红衣女子会从18楼一跃而下，摔个粉身碎骨，这场灵异事件也会成为很好的网络话题，吕立辉甚至能想象朋友圈分享的监控截图有多恐怖了。

“你他妈的……”

突然有人从监控室破门而出，厨房前辈亲自来抓吕立辉回去干活。

“居然还跑到这里来偷懒，知不知道后面都忙飞啦，忙的脚打后脑勺！”

等待吕立辉的将是一场痛骂，那厨房前辈长相凶恶，一看便知是没什么本事、话却很多的类型，已经把领导惹火了，吕立辉反而扭头又看了两眼屏幕。

此刻，红衣女子走出了电梯门，她抵达十八层。

——啪！

吕立辉脑门挨了一掌，这一掌抽得还挺狠，强烈的愤慨涌上心头，吕立辉指着监控室屏幕脱口而出：“要出人命了！”

“什么玩意出人命，你脑子是不是坏了呀！”

“我该怎么向你解释呢……？”

吕立辉想不出任何解释的方法，同时他也终于意识到，自己有多么痛恨厨房的工作，在这个世界上通灵师屈指可数，那边有位女孩即将香消玉殒，而他却在这儿被领导扇耳光。

“赶快跟我回去干活！”

“我不干了！”

脱下厨师帽，吕立辉准备离开监控室，厨房前辈却拦住他的去路，大声喊道：“你怎么能这样？说来就来，说走就走？你要干一行爱一行……”

“我可去你妈的吧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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