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4.五十四、千载花未开（九）（1/2）

现实中的程初方不是个聪明人,成为杂货铺店主后，她的智商虽比以前稍有提高，却也总是有些后知后觉。如果换作云天岐站在她这个位置，估计探索行动还未开始，他就已经看出了老人和星空局的意图。

不过说实在的,程初方其实并不是很想当聪明人,因为聪明人大多不得善终，而且活得太累。算无遗策如谋圣，戎马半生，就算得以功成身退,最后不还是落得个永失我爱的结局？

以上，程初方知道老人和星空局的真正目的之前的想法。

“星空局已探索至神农陵最后一层空间，即这片药田之后的一处……院子,是的，就是院子，也许对于神农来说，曾有一座小小的院落是他心里最特别的存在，以至于死后也希望葬于其中。院落外有圣人级结界守护,以联盟当今修道者的实力难以突破，飞船和战舰又开不进来,所以……”

“别说了。”程初方面无表情地出声打断。

她想静静，不要问她静静是谁。

圣人级结界,即使是圣人自己也不敢说一定能平A过去,星空局居然让她解决,会不会太看得起她了？

她真傻，真的。早知道是这么麻烦的事，打死她也不会来自找麻烦啊！

程初方表示自己想做一个聪明人，谋圣那种程度的不肖想，能和云天岐差不多……不，就云天岐的三分之二就够用了。

或许是从程初方冷淡的神色里看出了她内心的崩溃，老人扯了扯嘴角，不太抱希望地说：“程小姐尽力试试，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。”

程初方呵呵一笑。

无论她破不破得了结界，离开神农陵之后都没好果子吃，至少星空局出于保密考虑，是绝不会让她活下来的。这种情况下，她要是真拿自己的命去拼结界，那她就是真蠢了。

当然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，可具体怎么做，还得等看到结界再说。

“走吧。”程初方说着，扬了扬下巴，“带路。”

她不会再给这两人趟雷了。

老人默默撑起刚恢复不久的身体，率先走进铺着碎石的小路。云天岐耸耸肩，不等她开口，知趣地走在中间，程初方断后。

萦迂于药田中央若隐若现的小径周围萦绕着馥郁的药香，清新微苦，使人非常心旷神怡。许多只见于古籍记载的灵药大刺刺长在路旁，那艳丽的色泽和张扬的姿态，仿佛在邀请旁人上前采摘一般。

理想很丰满，现实很骨感。这些草药虽然看似和善可亲，触手可及，但谁如果真的伸手去摘，后果不堪设想。因为药田上空，布置了一座圣人级阵法。

是货真价实的圣人级阵法，与程初方先前破的那座变化不全的防御阵法有着天壤之别。后者她还能靠实力强推，前者她就只能看看了。

这也是星空局没有染指药田的原因。

除了药田本身碰不得，小路上曾经存在过的阻碍已经提前被星空局的人清理干净了，所以三人顺顺利利地走完了这条并不长的路径，绕过一个转角，看见了古人眼中的柳暗花明。

老人说的小院到了。

程初方站在最后，望着那熟悉的院落和木屋，先是一怔，继而浅浅地勾起唇角，很快又放了下去。

这里……还和记忆中一样。

院子四周有一圈竹篾围成的篱笆，碎石小径一直铺至木屋廊下，没入苍翠欲滴的青苔，与两边的绿草融为一体。

小小的院落以蜿蜒的小路为轴心分为左右两端。

左侧有一口水池，薄雾氤氲，波光烁烁，几株白荷在水中亭亭玉立，微风乍起，摇曳的身姿娉婷袅娜。

右侧是一块花圃，东一簇西一朵地种着许多不同品种的花，没有分布规律，也没有精心修剪，皆以最自然的姿态面对世界，像极了它们的主人。

与程初方回忆里的场景一样，但也有不同。最大的区别是，院子的主人和水池里的鱼，一起埋葬在了漫漫的岁月洪流中。

老人并未发现程初方的出神，目光淡漠扫过看了无数次的小院，轻车熟路地屈指敲向虚掩的木门。

斑驳的门板在他的手指即将敲下之前，蓦然金光大放，一股柔力不容抗拒地将他推离门前，巨大的古字“令”浮出虚空，连续闪烁片刻，然后随金光缓缓褪尽。

突如其来的强光灼痛了程初方的眼，也拉回她的思绪，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，正好赶在“令”字消失之前瞥见转瞬即逝的阵法一眼。

虽然气息极度内敛，只剩一丁点奇异的柔和感，但程初方依旧从中捕捉到一缕山高海深的圣人气韵。

她下意识揉了揉眉心。

若是她能发挥大道之钟的五成威力，平A这座阵法也就分分钟的事儿。可惜，她现在连人家一成威力都发挥不出来，还是老老实实苟着吧。

“程小姐。”老人后退两步，侧身为程初方让路，“你有几分把握破除这阵法？”

程初方看了看犹自不死心的他，果断摇头：“抱歉，我爱莫能助。”

不是她不想破，而是真的没法儿破。如果可以，她也想进院子，看看轻轻到底在不在里面，但她确实无能为力。

即使早有预料，听到她斩钉截铁的回答时，老人的脸色还是不由自主地灰败下去。

除却与整个玄学界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的红衣厉鬼，程初方几乎已经站在玄学界的巅峰。连，她都破不了，看来这个小院也和嫏嬛阁二层一样，是她们无法触及之地了。

可他不甘心啊！

他好不容易借助星空局的力量走到这里，为的就是很可能藏于神农陵的五十弦琴。如今就差临门一脚，他却偏偏被挡在门外，只能看着，垂涎着，怎能不让他痛苦？

为了五十弦琴，他荒废半生，忙碌半生，可到头来，还是一场空吗？

压抑、愤懑催长了老人背上的因果链的气焰，他本就不强盛的生命力以更快的速度被鲸吞蚕食，唇角最后一抹淡薄的血色迅速消退。

程初方有些不忍，明知不可能出现转机，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走上前去，抬手触上木门。

令人惊讶的是，她的手没有被弹开，反而穿过空气中泛起的金色涟漪，顺利摸到了门板。

冰凉、粗糙的触感沿着指尖流入程初方心底，她的身体不自觉一颤，指尖用力，竟推开了本就没有关紧的门。

老人眸底霎时亮起两簇火焰，就连兴致不高的云天岐，也兴趣盎然地看了过去。

门开了，被程初方的手穿透的涟漪却并未消散，反倒涌动得更加激烈，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巨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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